野熊 2007-6-7 18:10
纪念“新股民”刘和珍君
中华人民共和国五十八年六月一日,就是国立人民证券大学为三十日在“买必套”证券公司散户大厅前遇害的刘和珍杨德群两君开追悼会的那一天,我独在礼堂外徘徊,遇见程君,前来问我道,“先生可曾为刘和珍写了一点什么没有?”我说“没有”。她就正告我,“先生还是写一点罢;刘和珍生前就很爱看先生的股评文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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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是我知道的,凡我所编辑的证券期刊,大概是因为往往有始无终之故罢,销行一向就甚为寥落,然而在这样的生活艰难中,毅然预定了《牛市证券报》全年的就有她。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,这虽然于死者毫不相干,但在生者,却大抵只能如此而已。倘使我能够相信真有所谓“在天之灵”,那自然可以得到更大的安慰,——但是,现在,却只能如此而已。 P0C^e-Y`;c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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可是我实在无话可说。我只觉得所住的并非人间。8000多万股民的血,洋溢在我的周围,使我艰于呼吸视听,那里还能有什么言语?长歌当哭,是必须在痛定之后的。而此后几个经济学者文人所谓“基本面仍然市牛市”的阴险论调,尤使我觉得悲哀。我已经出离愤怒了。我将深味这非人间的浓黑的悲凉;以我的最大哀痛显示于非人间,使它们快意于我的苦痛,就将这作为“散户股民”的菲薄的祭品,奉献于逝者的灵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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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的股民,敢于直面惨淡的股市,敢于正视淋漓的鲜血。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?然而造化又常常为庸人设计,以时间的流驶,来洗涤旧迹,仅使留下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。在这淡红的血色和微漠的悲哀中,又给人暂得偷生,维持着这似人非人的世界。我不知道这样的世界何时是一个尽头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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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们还在这样的股市活着;我也早觉得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离五月三十日也快有一个星期了,忘却的救主快要降临了罢,我正有写一点东西的必要了。 3[qEja2Ee3C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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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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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6000万被套牢的股民之中,刘和珍君是我的学生。学生云者,我向来这样想,这样说,现在却觉得有些踌躇了,我应该对她奉献我的悲哀与尊敬。她不是“苟活到现在的我”的学生,是为了中国股市而倒下的中国“中国新股民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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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的姓名第一次为我所见,是在去年年底股市开始复苏,很多普通工薪阶层开始全面入市的时候,“买必套”证券公司散户大厅积极开户人群中就有她,有人指着一个白领告诉我,说:这就是刘和珍。其时我才能将姓名和实体联合起来,心中却暗自诧异。我平素想,能够不为“有中国特色的政策市”所吓倒,坚持以微薄的薪水支持中国股市的,无论如何,总该是有些桀骜锋利的,但她却常常微笑着,态度很温和。待到从股市里有微薄的盈利后,她也开始来听我的讲义,于是见面的回数就较多了,也还是始终微笑着,态度很温和。待到五月初,印花税上调的流言风起的时候,她还专门来听我的课,我把XXX新闻发言人辟谣的声明念给她听,她还是那样微微的笑着,因为她也始终坚信中国股市在08年前必定是牛市,此后似乎就不相见。总之,在我的记忆上,那一次就是永别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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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在五月三十日,才知道凌晨有印花税上调之事;上午便得到噩耗,说印花税居然调到3%,因此受损的股民达到数千万,而刘和珍君即在遇害者之列。但我对于这些传说,竟至于颇为怀疑。我向来是不惮以最坏的恶意,来推测中国股市的,然而我还不料,也不信竟会下劣凶残到这地步。况且始终微笑着的和蔼的刘和珍君,更何至于无端在股市前吐血呢? C1fzTg8_{6d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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然而即日证明是事实了,作证的便是她自己的股票。还有一个,便是杨德群君。而且又证明着这不但是受损,简直是惨烈。 HJ~EW H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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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ZF就有令,说她们没有接受“股市有风险,入市需谨慎”的忠告! $l$Z/Ovor*v}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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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接着就有流言,说她们是新股民,没有经验,是自己倒霉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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惨象,已使我目不忍视了;流言,尤使我耳不忍闻。我还有什么话可说呢?我懂得衰亡股票市之所以默无声息的缘由了。沉默呵,沉默呵!不在沉默中爆发,就在沉默中灭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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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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但是,我还有要说的话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