Re:
[emb1]真是不晓得这些人的良知上哪去了？！！！
推荐一篇偶最近看过的网络文学《有种热泪烧伤的感觉》，苍凉、心痛！！
午后三点，家人们齐聚在客厅内，凭依暖气暖和身心。而我因吸烟，进入了庭院。一墙之隔的院外，车辆不时驰过，兼有阵阵叫卖声。其中，一阵渐来渐近的吆喝，那苍老的声音，引起我的注意。
“收破烂--”“破烂的卖--”
院门外，雪地里，一位须发皆白、衣着单薄且污迹斑斑的老汉，正拉着一辆装了纸板酒瓶易拉罐的板车，彳亍而行。那瘦弱的身影，尤其是那无依的眼神，顿时将我击伤。
“嗯收破烂的，旧衣服要吗？不是卖，是送给你。”我问。
“真的吗？要的要的！”这老汉忙停下车来，一迭声地答应着。
我让他等着，进去跟老人说一声。老人出来看了看，同意了。
三大包衣物遂从南屋搬了出来，又一个个地打开。收破烂的老汉，忙蹲在院中，把新旧大小分别归置着。当他看到不少还是崭新的衣服和鞋子时，嘴里不住地说：“遇上好人了，遇上好人了……谢谢！”
“老哥，不客气。这都是我老太婆生前收拾的，现在她过世了，放着没用。你要是家里有用，合适的就凑合着，用不着的能卖就卖，卖不了的麻烦你拉远些扔吧。”老人是坦诚的。
“那能扔啊！俺家老的小的都用的着啊！你看这军大衣还新的，比俺身上的不知好多少倍呢！”手里忙活着老汉，抬起头笑笑说，浑浊的双眼里透着真诚。
“老哥今年高寿？这把年纪这么冷的天，也不歇歇啊？”老人问。
“七十了。贱命，不干不行啊！”刚才还有丝微笑意的老汉，脸上顿显悲苦。
“七十还操劳？儿女呢？”
“唉--”老汉长叹口气，迟疑了许久。“有个儿子，去年死了！”说着，眼圈红了。
“怎了？”我弹着烟灰，心里不由好奇。
老汉停下了活，站起身抖颤着手，从口袋里摸出小半截烟，要点。
“小付，你给大爷支烟。”老人见状，让我给这老汉敬烟。
我先从左边口袋掏出包“大红鹰”，想了想又放回，从右边口袋抽出支“中华”递给他，他推让着。老人告诉他，这是中华烟，抽一支看看吧。
“不好意思，凭白拿这么多的东西，还吸你们的烟。”老汉这才双手接过点上，贪婪地吸了几口，“好烟啊！没想到这辈子还能吸上这烟。”他说着，用袖子擦了擦眼角，“儿子是去年春上病死的，不到五十岁。”满是皱纹的脸上，此时写满了悲哀。“该死的老骨头没死，不该死的却早去了。”
“儿子是好儿子，人勤快本份，没病前一身力气，地里一把好手。凭这新盖了四间大瓦房，三十三岁那年娶了媳妇，几年下来又添了三个闺女，大的现在十五岁了，小的十岁。”烟雾中，老汉缓缓地述。
“前年割罢麦子，儿子突然觉得胸口闷，胁痛，脸也变得腊黄。一开始他忍着，没敢上医院。家里穷啊，有俩钱交计划生育的罚款了。到了冬至边，人撑不住了，地里什么活也干不动了。”将烟吸至快到海绵的老汉，脸色越来越涩重。
“眼看着熬不过去，儿媳去借了几个钱，让他去医院。一查竟是硬病，肝癌晚期啊！” 泪，在老汉的脸上，由滴成流。
“医生让他立即住院。儿媳一听，哭了。儿子也知道不是什么好病，一个阵地问，倒底给他问出了。知了这病，儿子就不愿再花冤枉钱，要回家等死。”老汉边流泪边说。
“谁不想活啊？娃们也还都小。老汉听了，与儿媳商量，一家人四处借钱，硬架着儿子住进医院。医院收了治着，转眼钱用完了。没钱人就不给治。儿媳把瓦房转给别人盖楼，把牛抵了，把能卖的都卖了，又凑了些住院费。到了开春没几天，钱又没了，这回再也没招了。”此时，老汉蹲在地上，将他的脸，藏在老茧丛生的双掌间。
许久，老汉才暗哑着声，接着说：“医院看俺家再拿不了钱，就催着让儿子出院，他们怕儿子死在那里。俺们也不怪，自古是花钱治病不救命啊！”
“出院那天，天下小雨呢。儿媳与老汉借个板车，把儿子从医院拉回庄子。二十里地走了一半多一点，儿子，就不行了。”老汉哭出了声。
“死的人死了，要紧的是活命的人，别太伤心。”老人见老汉哭了，眼圈红了，劝老汉。
“是的，死的人死了，活着的人还要活着。儿子死了，治病落下的债，得还啊！儿媳出去打工给工地上做饭，老汉捡了这架旧板车收破烂，大孙女带着小孙女放学后捡破烂，老太婆身体不好只好在家。一家人争气，赚俩小钱慢慢还帐。”说到这，老汉渐渐收住哭声。
“今年夏天，儿媳从外面回来，神情迟迟疑疑地。老汉眼毒，琢磨着她有事想说又不好开口。老汉让老太婆一再问，原来是一起打工的一个汉子，看上她了。我想这些年儿媳地里家里尽忙乎，也没过上什么好日子。现在儿子又没了，她还有半拉辈子要过活，又难得有人还能与她对上眼，让她去吧。俺那老太婆开始不愿意，给俺说几回总算明白了。咱不能误了人的前景啊！”
“儿媳也是好儿媳啊！不忘带着最小的一个闺女走。临走时哭着给俺和老太婆下跪。第一跪俺受了，她是俺儿媳妇啊！第二跪俺拦了，俺亏心呢，打她进俺家门，尽苦营生！”老汉这回自然地接过我敬的烟，吸着。“她带着小孙女哭着走的，说会常回来看俺们。有这份心，够了！俺愿她们从今往后不再受苦。”
“大爷，你把东西装上车吧，这些纸箱报纸你也带上。天不早了，怕上冻路滑。住的远吗？”室内的人闻声早到了院子里，又翻出了一堆破烂。大家搭手帮老汉将衣物等分别装好胶袋放上车。
“谢谢你们，都好人呐！俺住的地方离这不远，一两个小时也就走到了。”老汉用绳子捆紧了车上的东西，一再言谢。触景伤情的老人，要给他点钱，老汉死活不要。他怕承情太重，心不安生。
临走前，老汉脸色有丝欣慰。他说不怕日子苦熬，只要还活着，总会有那么一天，会把欠债还清的，兴许还能在家好好息着喝喝茶聊个天烤个火过一两天闲日子。穷人的孩子早当家，两个孙女懂事，念书刻苦，干活也勤快，知道照顾爷爷了……
老汉走了，拉着满装的板车，在雪地上弓腰低头艰难地行走。而他向往的日子，那个实质上甚为卑微的梦想，会实现吗？
